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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勇氣和耐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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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觀過那個詭異的邪.教活動之後,時間已經就悄悄地挪到了下午兩三點了。

沈晴這時才發覺到,他們兩個今天從起床到現在就喝了一碗稀粥而已。她倒是沒什麽大事,常年飲食不規律,饑一頓飽一頓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只不過,謝必安一個七尺男兒,這會兒應該餓得受不了了吧。

沈晴於是頓住了往孤兒院行走的腳步,把後背上的包取了下來,從裏面掏出兩個面包,跟謝必安一人一個地分了。

謝必安因為剛才暗指她“傻.逼”的言辭被她打入冷宮一段時間了,見沈晴終於算是理他了,頓時就生出了些劫後餘生的放肆。他站在她的身側,看了看她手上的面包,面上帶著略顯虛假的嫌棄:“昨天晚上你說的員工飯就是這,一塊黃不拉幾的磚頭?”

他又開始作了。沈晴面無表情地想。

剛好書包還沒有拉上,沈晴手一收,作勢要把面包扔進去。下一秒,一只手仿佛帶著疾風,從她面前略過,沈晴的手立刻空了。

身邊的那個男人撕開了包裝袋,咬了一口,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:“豆沙味,味道勉強還不錯。”

沈晴沒搭理他,一邊吃一邊往前走。

等兩個人到達孤兒院的時候,這頓敷衍至極的飯也算是結束了。

這是今天第二次到孤兒院來了,沈晴已經不像是第一次那樣情緒激動。她這一次的目的就是尋找父母的日記本。

然而……沈晴站在門前,看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,犯起了難。

找東西的時候最怕兩種情況。

第一種情況是到處都是些雞零狗碎的東西,整個屋子沒有一點兒秩序,直叫人找得從心裏發急。

但另一種情況更可怕,那就是四下裏空曠得如同被水洗過一樣,桌子上是空的,櫃子裏是空的,床前櫃腳每個地方都空洞無比。人站在屋子裏,連個努力的方向都沒有,只能傻楞楞地看著,然後一步步地建立起“找不到”的心理準備。

這間屋子就屬於第二種情況。

屋子裏太空了,除了座椅板凳就只剩下陳年的灰塵,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東西。沈晴甚至花過一秒鐘的直接思考要不要把床板鋸了,說不定裏面會不會夾帶著什麽東西。

她在屋裏團團轉,四處觀察,半個多小時就這麽浪費過去了,別說日記本了,連張紙都沒看到。

最後,沈晴不得不承認,她今天是真的找不到日記本。

沈晴頹然地帶著謝必安離開了屋子,準備坐車回石集的賓館,明天再來看看。

這會兒天色已經有些晚了,道路上也沒幾個人還在活動。沈晴擡頭向路兩邊望去,路邊的樹已從翠綠變成了墨黑,遠方有些人家的燈已經亮起來了,朦朦朧朧的光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。更遠的地方,是無垠的田地,還有那漸漸變得灰白的天空。

沈晴走在路上,心上有些茫然。

她這一天從早上開始就忙忙碌碌,到處奔走,然而到現在也沒獲得什麽自己想要的信息。

她今天才算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也並不是那麽簡單,而她,卻連怎麽給他們報仇都不知道。那個撞人的人已經在牢裏關了許多年了,可是背後的人也逍遙了這麽多年。她生命中的前七年,是個貨真價實的瞎子。而這後十三年,她的眼睛也沒明亮到哪裏去,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。

她這麽想著,面上就有了些落落寡合的氣息。

她這麽走著,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,沈晴回頭,這才忽然發現謝必安落在她的身後,離她已經有很遠的距離了。

沈晴回過了身,面對著謝必安,已經遠去的孤兒院佇立在他的背後,如同一個孤單的古堡。

謝必安遠遠地說:“沈晴!”

沈晴想也不想:“我不想看戲法。”

謝必安沒想到她會說這個,他詫異了一下,下一瞬間,他突然笑了出來,在漸漸褪色的背景裏,他的笑容如同最絢爛的燈火,一身白色的衣服變成了這一片原野裏最鮮明的色彩。

“我不給你變戲法。”

他還在笑著:“沈晴,過去的事情就像是雪泥鴻爪,或許會被掩埋,但永遠不會消失。你要耐心,肯定會有結果的。你也不用害怕,我雖然是個落魄了幾千年的神,但也好歹是神,想要保護誰,還是可以做到的。你只要往前走就可以了。”

“你要有勇氣,還要有耐心。這兩樣你有了,什麽事情都能做到的。”

沈晴看著他,心裏想,這個人真是個奇怪的人,一會兒嬉皮笑臉,一會兒又變得這麽正經。她心裏想著,眼睛裏卻一瞬間掉下了眼淚,還好她現在站的位置背光,謝必安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。

沈晴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聲音:“我知道了!趕快走吧,我困了,想趕快回去睡覺。”

話剛說完她就慌忙地轉過了身,裝著打了個哈欠,然後自然而言地擦了一把眼睛。她睜著有些朦朧的眼睛,看了一眼已經隱隱約約露出個輪廓的月亮,回頭催了謝必安一聲:“你快過來,慢慢吞吞的像什麽樣子。”

謝必安笑著一步步走近了。

然而兩個人最後還是沒有坐上面包車,時間太晚了,那面包車一天也就跑兩趟而已,這會兒早就沒了。兩個人站在空蕩的街道上,一時有些懵逼。

正在懵逼的時候,遠方忽然慢慢地挪過來一個矮小的身影。

接著昏黃的路燈,沈晴依稀地辨認出了他:“老院長?”

老院長睜著昏黃的眼睛:“你們沒車了?”

沈晴有些尷尬:“沒車了。”

老院長面上露出一個笑:“那就到我家歇一晚上吧,省得再奔波了,我那房子空了那麽多的房間,夠你們住的了。”

兩個人就這樣被老院長撿了回去。

是夜。

鄉村的夜晚是極其寧靜的,什麽雜亂的聲音都沒有,從曠野吹來的風從封得不是太嚴的窗戶邊兒裏漏了出來,還帶著長長的鳴聲。

時針緩緩地挪著,忽然間,它哢噠一下,指向了三點。

本來正在熟睡著的謝必安忽然間睜開了眼睛,眼睛裏一片清明。

他翻身而起,下了床,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,他突然就失去了形影,下一秒,他已經出現在了一樓的一間臥室裏。

謝必安神情嚴肅地站在屋裏,對著另一個人行了一禮:“秦廣王殿下。”

被稱為秦廣王的人,赫然就是老院長。

老院長正站在窗邊,窗戶開著,正對著那個邪氣的廟。風不斷地從外湧了進來,每一縷的風裏都帶著刻骨的寒意,而他似乎一無所覺。

“他的手太長了。”老者有些喑啞的聲音在室內響起。

“十三年前,我曾砍斷他的手足一次,只可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。就像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,十三年過去了。”

“時間對人的影響太大,我的身體已經太過老朽,隨時都可能再次消散,而他的手足卻又一次長了出來,野心比以往還甚。這一役若是敗了,滿天神佛一同隕落,這世間已經經歷過一次洪荒,不能再來一次了。”

說完話,老院長轉過了身,他的眼裏帶著異常明亮的光芒,臉上的溝壑如同縱橫崎嶇的河流,夾帶著難以言說的沈重和擔憂,還有風雨如晦的哀痛,這些情緒齊齊地向謝必安席卷而來。

“謝必安,這一次,輪到你了。”

謝必安深吸一口氣,一股涼氣從鼻腔直入五臟六腑:“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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